2002年,我在南京一家私人性质的户外活动俱乐部里,看到了一份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机密档案。
档案的内容,是对一次在1985年展开的探险活动的记录。
对于户外探险之类的活动,我是个新手,而且这类探险活动在国内并没有普及,只是在很小的圈子里频繁地组织活动。
作为这家据说是中外合资的俱乐部普通会员,我在工作之余,会被通知参加一些很刺激但危险程度不高的野外探险活动。
通常而言,这种俱乐部等同于吸金窟,每年都需要交纳巨额的会员费用。一般来说,很少有人有能力去参与。
而我作为一名普通白领,喜欢追求自己的理想生活,热衷于探险和刺激,尽管每年那些可怜的工资仅仅够交纳那笔不菲的会员费用,但我仍然在合同上面签下了我的名字。
正值五一节放假,四月三十号那天晚上,我接到俱乐部通知,说是有活动。
第二天一早,我赶到位于南京郊区的会所,刚进门,接待人员了解身份后,我就被带到了二楼。
随后,我就拿到手一份扉页上印着“5A”级的机密档案。
我对这些并没有感到惊讶,所有参与的人心里都明白,这家俱乐部绝不仅仅只是像它表面上表现的那么简单,一般来说,这种性质的会所背后,都是有权势很高的人作为后盾的。
二楼的这间房间很小,但很讲究,整齐的放着几个沙发,地上铺着红蓝相间的地毯,沙发围着的茶几上,正温着一壶茶。
我到房间的时候,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坐在那里了。我打量了一眼,并不是俱乐部的负责人,看装束应该也是像我这样接到通知来参加活动的人。
一眼看上去,几人都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,这种不舒服,不是说他们对我有敌意还是什么,只是我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种我很少见到的一种气场。
这种气场,我只在之前某一次参加活动时,活动的领头人身上见到过。那是一种很冷漠很霸道的气场,让人望而生畏。而据当时同行的另外几个知情人透露,那个领头人是从国外战场上退役下来的雇佣兵,被俱乐部以特殊手法应聘过来应付突发情况的。
对于俱乐部里的领头人,他们都有固定的装束,让人一眼都能认出来。但眼前的几人并没有身着那种迷彩服,而是一身休闲装,甚至其中一个不停喝茶的中年男人,穿着西服打着领带,在我们几个人中显得不伦不类。
我找了个空闲地方,坐了下来,眼角余光依然去打量另外几个人。
坐在我最近的那个人,是个很年轻的男人,年龄估计跟我差不多,二十出头,绝不超过二十五岁。本来嘛,热衷于这种东西的人都不会年龄太大,一是因为年龄大了,身体素质就会跟着下降,很多人吃不消,第二,人的激情总会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消失,所以在这家俱乐部里,我很少见到年龄超过四十岁的人。
那个年轻人感官很敏锐,我在打量他的时候,他也向我看了过来,我惊了一下,表情显得有些尴尬。他冲我咧嘴一笑,伸出手道:“我叫凯子,你也是参加这次活动的吧?”
我见他伸出了手,犹豫了一下,只好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,笑了笑:“丰年,跟你一样。”他看了看我手中拿着的档案,左右看了看,突然凑过来小声问道:“你知不知道,我们这次去哪儿?”
一听这话,我楞了一下,苦笑着摇了摇头。俱乐部有规定,每次在活动之前,所有内容一切保密,直到到达目的地之后,才会公布此次的所在地点,以及活动的目的。
他见我也不知道,耸了耸肩膀,讨了个没趣儿,就缩了回去。
而另一个不停喝茶的中年男人看了我们一眼,放下茶杯后,轻飘飘地来了句:“我们这次活动,不简单啊。”
我跟那个自称是凯子的人同时一愣,凯子一听见他的话,眼睛就亮了起来,连忙往那人身边坐了坐,笑道:“哟?敢情这位大哥,知道点内幕?”
中年男人没有吭声,只是摇了摇头,而后竟然朝我看来,显得高深莫测。
凯子又要问些什么,突然,房间的门被推开了。
我们同时朝门口看去,就看到前几次组织我们活动的负责人走了进来。
看到他后,我们都是精神一震,因为一旦他走进来,就意味着我们很快就要出发了。
没想到他进来后只是看了我们一眼,随后就退到一旁,身体竟然微微弯了下去,似乎是在接待什么人。
果然,不到两秒钟,就有一个人走了进来。我们都感到很吃惊,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,一时间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,都呆呆站了起来,不知所措。
等那人站定,负责人才走到他身旁,对着我们介绍道:“各位好,这次活动,你们的负责人不再是我,而是这位,李先生。”
我们都扯起嘴角笑了笑,礼貌性地点了点头。
眼前这个男人中等身材,戴着一副墨镜,看不清面部表情,但大致看上去,他很年轻,绝不会超过三十岁。
他打扮很寻常,休闲装,很随意的样子,整个人站在那里,给我的感觉就是,他是个富二代。
见我们都站起来,他摘下墨镜,很清秀的模样,年龄果然不大。然后他挨个儿打量了我们一眼。我注意到他在看到那个中年男人时,目光很细微地顿了顿。
凯子见谁都是自来熟,他看着来人,咧了咧嘴,笑道:“李先生,既然这次是由你负责带队,那以往的规矩是不是也会有变动?比如说,可以提前告诉我们要去哪儿?”
姓李的皱了皱眉头,看了凯子一眼,咳嗽了一声,把墨镜挂在自己的衬衫的胸前,这才说道:“这次的行动,确实跟以往不太一样。”
话音刚落,我们几个都是一愣,鬼使神差的,我就回头看了中年男人一眼。他见我在看他,很随意地瞥了我一眼,然后就坐了下去。
这些细节的发生都在很短的时间里。姓李的男人对身边的另外一个负责人使了个眼色,那人连忙点了点头,很恭敬地退了下去,顺手关上了门。
我们都不傻,瞬间就意识到眼前这个新来的负责人很不简单。我们虽然是名义上的会员,但是说白了就是拿钱找乐子的冤大头,人家俱乐部有钱有门路,你交钱,人家玩儿的时候带上你。至于其他的所谓顾客是上帝,那都是屁话。
姓李的年轻人说着,看我跟凯子还站着,就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坐下。他走到茶几前,先是给自己倒了杯茶,也不喝,就捧在手里,一屁股坐了下去。
“自我介绍一下,我叫李嘉图,是这家俱乐部的一个小股东。以后大家合作时喊我李队就行。”他看了看我们,笑着说道。
凯子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,显得有些着急,刚要说话,就听李嘉图继续说道:“至于刚才你说的能否提前透露行动的目的地,这个很抱歉,不能,因为这是我们俱乐部的策划理念。”
我一听心里没什么波澜,已经习惯了。说实话,对于他们这些公司,我们也就只能陪着玩儿玩儿,也不会没眼力见的去提什么过分要求。
中年男人很淡定,他伸手从茶几上拿过我们之前正在看的档案,打开看了几眼,对我们道:“这个,想必你们也看到了,很机密的东西,搞出来也费了不少人力物力。”
说着,他转头看向中年男人,眯眼道:“虎头,这次你能来,我很意外。”
我和凯子心里顿时一惊,同时看向了那个名叫虎头的中年男人。虎头微微一笑,一点都不显得意外,只见他抬起头,淡淡道:“我没想到你们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,封存期限为一百年的东西你们也能搞出来,佩服啊。”
“不过,这次我决定去,不是因为你们面子有多大,我也不在乎钱不钱的,我只是想着,有些东西,是时候解开谜底了。”虎头端起茶杯,喝了口,头也不抬的说道。
凯子看了看我,脸上的表情很精彩。我也不淡定了,看他们那样,似乎很熟,那我们呢?让我们来是干什么?
李嘉图似乎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跟虎头说下去,而是转头看着我跟凯子,用手指敲了敲手中的文件,沉声道:“我把话说明了吧。这次行动,跟以往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,行动结束之后,我们会支付给你们一定的佣金。”
看我们听的一愣,他高深莫测道:“因为这次行动,性质很特殊,而且,很危险。”
我突然想到手中文件里记录的东西。档案上记录的是一支私人雇佣的探险队,在1985年的一次野外探险中,全部失踪,到现在都是下落不明。
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会有其中的前因后果,俱乐部给我们看这份机密性很高的文件,必然有他们的道理。
我在心里大致猜到了,我们这次将要去的地方,很可能跟文件提及到的那支探险队当年去的地方,关联很大,甚至,很可能就是同一处地方。
我又低头翻了翻那份文件,记录很少,甚至探险队的成员是谁,属于哪个机构都没有记录,只是模糊地记录下当时那支队伍只有四人。
至于他们失踪的地方,记录的肯定有,但我们手上拿到的明显是复印件,那些涉及到地域的名词全部被人用笔给划掉了,根本无从得知。
我深呼了口气,开口问道:“那,我们这次也是要去这个地方?”说着,我扬了扬手里的文件。
李嘉图看着我,先是沉默了一阵,正当我要放弃时,他突然摊了摊手,然后笑道:“无可奉告。”
凯子哼了一声,不过也没有说话。
在一旁很少说话的虎头对着李嘉图皱眉道:“他两个?没必要去吧?”
李嘉图点了点头,转向我跟凯子:“你们两个也在俱乐部呆了一段时间了,至于这次行动,纯属自愿,我们只是在所有会员中随机抽取一部分,然后遵循你们的意愿,言下之意就是,你们有权放弃这次行动。”
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,这种转变太突然了,也太刺激了。当下就想拍着胸脯表示自己愿意去,花那么多钱来这里是干嘛的?就是追求刺激,眼下这次行动无论是规格上还是其中的意义,都十分高端,以我骨子里喜欢探险的意识,没理由去拒绝。
但同时,我依然保持着理智。首先,对于这次的行动的危险程度我根本不知道,以往的活动中,都会有人在暗中顾及着我们的安全,虽然不是说身上总是戴着吊威亚,磕磕碰碰的总免不了,但总不会让你丢掉性命。
可是这一次明显不同,连俱乐部这种吸金机器都反过来要倒给你钱,再加上那份着遮遮掩掩的文件,一切都在隐晦地说明着一个事实,那就是,这次行动,弄不好会死!
我开始沉思。不仅仅是我,连凯子都安静了下来。对于我们这种人,很多时候都是疯起来不要命的主,所以在决定一件事之前,都必须要慎重慎重再慎重,因为一旦参与进去,我们将会什么都不顾。
李嘉图很沉得住气,坐在那里老神在在地看着我们做决定,眼神时而飘忽不定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虎头咳嗽了一声,沉声道:“要不,这次你们别去了,不适合。”
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,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。劝我?我跟他感情好像没好到这个份儿上,激将?我想起他跟李嘉图似乎认识,而且这个行动,俱乐部方面有很明显的招兵买马的目的。
我没有接腔,只是看了凯子一眼,希望能看看他做什么决定。令我惊讶的是,看似十分容易热血上头的他,竟然安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,显得十分冷静。
说实话,我虽然看起来很稳重,但心里还是非常容易冲动的,有很多事情我根本考虑不周全。而在这次做决定的关键时刻,我的冲动再次战胜了理智。
我端起茶几上的茶杯,轻轻啜了一口,点点头,沉声道:“我愿意去。”
几乎是同时,凯子的声音也在我的耳畔响起:“我去!”